原创 石天星 校长会
2025年07月24日 06:31 北京
浙江师范大学679分,杭州师范大学660分,绍兴文理学院656分……一边是定向师范生高考投档线“卷”出天际,一边是杭州上城区、拱墅区教师超编1000多人,一位杭州公办小学集团校校长话语难掩焦虑:“我们的老师还一点危机感都没有,这样下去,他们有可能连饭碗都不保!”
危机感何来?
新生何处觅 公办“空城计”
2024年,浙江全省小学招生68.66万人,比上年减少9.72万人,减少了12.4%。
受二胎政策影响,浙江2016年出生人口为十年内之最,出生率13.21‰,户籍出生人口约9.09万人,但政策的短期刺激终究抵不过出生人口断崖式下跌的总体趋势。
2017年起,浙江人口出生率逐年走低,2023年出生率为6.7‰,仅为2016年出生率的一半,2023年,也是浙江省首次出现人口负增长的年份:
同时,杭州市人口增长率又略低于全省人口自然增长率:
在2016年峰值之年出生的孩子2023年进小学,当年全省小学招生78.38万人,比上年增加12.21万人,增长18.5%,杭州一表生爆表的小学比比皆是。但仅仅一年之后,生源不足的压力就在一些公办小学显现,杭州拱墅区就有新开出的集团校新校区测算发现对应学区适龄入学儿童人数达不到招生计划数,建成一年多迟迟不敢启用。
人口压力随时间推移传导至各个末端,教育将面临重新洗牌。
2023年,生源锐减对幼儿园的影响初步显现:2023年,浙江省幼儿园在园人数比上年减少19.65万人,降幅接近10%,幼儿园专任教师随之作出调整:之前每年几千几千地增长,2023年,转头向下:比上年减少0.87万人,2024年,影响持续,全省在园人数比上年减少16.27万人,降幅超10%,幼儿园专任教师又比上年减少0.84万人。
控制小学专任教师增长规模,也成为了各地教育局的共同策略:2021年至2024年,浙江全省小学专任教师每年的增长幅度分别为2.9%、1.7%、2.6%、0.34%,2024年的放缓速度格外明显。(数据来源:根据”浙江省教育厅官网“公布的《浙江省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数据整理)
“现在编制只出不进,老教师退休后空出来的编制也不招新的,慢慢让教师数量回落到和当前学生人数相匹配的规模。”一位拱墅区优质公办小学的校长明显感觉“招生不愁”的时代已经过去,“头部的小学可能还不愁生源,中部的小学已经感到生存威胁,生源会被更好的学校吸引过去。”
公办小学不靠中考排名,靠的是区域内的口碑,背后是时间积淀——好几代人形成的固有印象,按老办法发展很难改变固有的生态位,想干事的人如果没有点“杀手锏”,还真是别想“异军突起”!发现改变无望,“躺平”的老师一旦多了,学校发展的潜能将被无穷稀释。
这个局怎么破?“怕丢饭碗”是焦虑型驱动,走向“内生型”驱动才会持久。
政策“重锤砸”,民办退场忙
近两年,在我国民营经济最发达的长三角地区,生源锐减导致的学校关停也是触目惊心:近日,位于南京的省级公办幼儿园玄武区钟山幼儿园已确认停止招生,让人嗅到了公办园也要开始撑不住的信号,而近两年来,南京已有超30所民办幼儿园关停,民办普惠园的收费降至接近于公办的2000元/月。
多米诺骨牌的接连倒下,体制内总是传导的最后一环,因此与公办学校相比,民办学校面临更大生存危机。
“2019年以来,民办学前教育、义务教育阶段民办学校政策环境反复,民间办学有诸多困惑和忧虑,民间资金投资教育的信心不足。”浙大教育学院教授、博导吴华是《浙江省民办教育发展总报告(2011-2020年)》“总报告”的撰写者,对于义务教育阶段民办学校的发展,他深表忧虑。
从2010年至2020年,民办教育在浙江教育总量中的比例一直稳定在25%左右,民办中小学专任教师总数增加了3.26万,增幅约为94%,而2020年以来,民办幼儿园占在园幼儿总数的比重从2020年的53.5%降至2024年的23%,民办普通小学在校生占普通小学在校生总数的比重从2020年的13.2%降至4.6%,民办普通初中在校生占普通初中在校生总数的比重从2020年的17.5%降至8.6%……
“就政策环境而言,民办教育整体经历了从探索发展到 2002 年通过立法促进规范发展,再到 2018 年政策导向进一步优化调整的演进过程。” 吴华认为,从 2003 年到 2018 年底,全国各级各类民办学校数量从 7 万多所增长至 18.35 万所,在校生人数增长了近4倍,展现出蓬勃的发展活力。
2018年之后政策环境发生变化,“引导规范民办教育的发展”被写入党的二十大报告,民办学校“分类管理”新政推进,义务教育阶段小学和初中占同学段在校生总数的比例大幅收缩,2018年底至2024年,民办教育在校生人数减少了856.62万,学校数减少了3.07万所,其中学前教育阶段学校数减少了3万多所,义务教育阶段减少了2065所,降幅近18%,但好在高中和高等教育受影响较小,普通民办高中增加了1600所,增幅近50%,高等教育学校从750所增加至803所……各级各类民办学校专任教师数减少了5万多人,教师队伍规模缩减了三分之一。(数据来源: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官网”公布的《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数据进行整理)
“你知道民办学校教师为什么流动性很大吗?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养老保障差距太大了。”吴华当场演算起来了公办和民办教师养老金社会统筹与个人账户交纳的各项比重。”比如说我跟你是同学,毕业以后你去了公办,我在民办,30年以后退休的时候,你的工资是1万,你退休以后养老金可以拿到8000,而我如果也是1万,我退休以后拿多少——只拿到4000,我们做的不是一件事吗?是同样的一件事。为什么做同样的事情,你要拿8000,我要拿4000!”
在全国,浙江省率先启动了对民办学校教师与公办学校教师实行同等养老保障的改革。“这一个方案浙江省很早就开始做了,做了以后也给全国人大报告了,但最终结果变成什么?不是向着大家希望的把民办学校拉高,而是公办学校降低了。”吴华无奈地摊手。
学校何以立? 高效能破题
山雨欲来风满楼,近一个月来,浙江民办教育界“热点”不断,先是杭州英特外国语学校校长突然撤职,导致多位教师也接连离职,引发家长不满和抗议,后是娃哈哈双语学校创始人杜建英深陷舆论漩涡,连带着其创办的学校也开始遭受质疑 。
这两件事,既可以分开来看,又可以合起来看。
分开来看,前者反映了当前国际学校所面临的“不景气”现状,据传,连北京各大中学国际部招生也遇到了问题,第一梯队招生条件松动,第二、三梯队学校甚至招不满,为补足生源,只得不断降低加试线区排位要求。经济形势不明朗叠加出国留学投资投入和产出不成正比,正是导致家长在教育选择上更趋理性的原因。
后者让人联想到娃哈哈集团董事长宗馥莉曾说过的一句话:“我不希望公司创始人等于你的形象代言人,这样是非常危险的,应该由专业人才去做,而不是依赖某个时间节点某个人。”这句话用在民办学校的办学上倒是非常贴切,民办学校的品牌如何打造,教育的专业品牌能否支撑起社会品牌,即便在面临不可控事件时仍能穿越风波,平稳度过?考验着民办学校的办学积淀和真正教育含量。
合起来看,两件事都让人们对民办教育先天抵御风险能力的不足和发展所面临的不确定性有了更直观、强烈的感受!家长们为什么不选择不收费的公办而选择收费高昂的民办,本质上叩问的是民办学校的生存之基、立校之本。
“我的教育理念,教育一定要自由地办学。”吴华说,自由办学才能够使教育有一种生动活泼的局面,才能够培养自由发展的学生,第二,所有各个层次,民办都可以比公办表现更加出色。“因为民办可以更加关注家长的需要,更加关注市场的需要。”
民办学校究竟靠什么吸引学生,靠校长或者创始人都不可取,民办学校的立身之本是本身科学的组织体系,靠“高质量、有特色”的差异化办学赢得一席之地,靠对办学理想和价值观的坚守,对课程体系孜孜不倦的研磨,对教师队伍精益求精地打造,靠对内不断夯实学习型组织底蕴和对外不断提炼学校品牌内核,触达更广泛深刻的精神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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